光芒消散时，陆昭的骨骼正在发出脆响。

每一根骨头都像被拆解重组，皮肤表面浮现出赤金锁链的纹路。当他试图移动手指时，发现四周的景象变成了缓慢流动的粘稠物质——时间在此处失去了意义。

"第一次时空回溯都会这样。"

声音从背后传来。陆昭转身，看见七彩命灯的残骸上坐着个模糊人影。那人有苏晚的银纹、阁主的白衣，以及...陆昭自己的青铜左臂。

"你是谁？"

"是你，也是我。"人影的轮廓不断变化，"是所有轮回中窃命失败的总和。"

陆昭的左眼突然剧痛。视野中出现无数重叠的画面，像千万面镜子互相映照。每个镜中都是不同装扮的自己：乞丐、帝王、女子、老者...甚至非人的怪物。

人影抬手轻点，所有镜像破碎，只留下九幅画面：

1.剜心饲魔的白衣修士

2.自绝经脉的九霄剑子

3.炼制命灯的青铜匠人

4.堕入魔道的赤袍客

5.化身琉璃的守灯人

6.星空裂痕中的黑影

7.棺中哭泣的婴儿

8.锁链尽头的囚徒

9.正在融化的...现在的陆昭

"九世轮回，九次失败。"人影的声音带着金属回音，"这次你终于触碰到核心。"

葬剑谷的废墟突然漂浮起来。碎石、血水、青铜棺碎片全部静止在半空，组成一幅立体星图。陆昭认出这是玄天宗地下祭坛的穹顶壁画——只是此刻图中多了一条缠绕所有星辰的赤金锁链。

"《窃命经》真正的名字..."人影的胸口裂开，露出一盏残缺的灰白命灯，"叫《饲魔录》。"

记忆如毒蛇般咬入脑海：

初代命灯阁主根本不是人类，而是被魔神污染的时空道标。他编写《窃命经》的真实目的，是要在九世轮回中培养出能承载魔神本源的容器。

苏晚的琉璃身躯突然从虚空中浮现。她胸口嵌着的命灯正在与灰白命灯共鸣，两种火焰交织成诡异的青金色。

"她是最特殊的那个。"人影抚摸苏晚的琉璃面颊，"所有轮回里，唯一自愿成为灯芯的..."

话音未落，静止的时空突然崩裂！赤金锁链从四面八方射来，将人影贯穿。陆昭的青铜左臂自动结印，在面前布下九重光幕——正是九霄剑子的绝学。

"记住！"人影在消散前大喊，"去地宫找第七......"

现实如潮水般涌回。陆昭跪在真正的葬剑谷中，身旁是昏迷的苏晚。她的琉璃化已经消退，但右手指尖仍保留着银色光泽。更诡异的是，陆昭发现自己的左臂上多了九道剑痕，每道痕迹里都流淌着不同颜色的命火。

"醒了？"

沙哑的声音来自三丈外。白衣阁主倚在破碎的七彩命灯旁，面具只剩半边。露出的那部分面容年轻得可怕，嘴角有一颗与苏晚一模一样的朱砂痣。

"你到底是......"

阁主突然咳出七彩火焰："时间不多了。"他指向谷底新出现的裂缝，"看完最后的真相，再决定要不要杀我。"

裂缝下是旋转的星河。当陆昭凝神注视时，星河突然化作记忆洪流：

三百年前的雨夜，年轻的阁主（那时还是黑发）跪在初代面前。初代命灯阁主掀开白袍，露出由赤金锁链组成的躯体，锁链中央禁锢着一颗跳动的心脏——上面刻着"陆昭"二字。

"每个轮回..."现世阁主的声音传来，"我们都在重复同样的错误。"

苏晚突然苏醒。她的右手银光大盛，在空中划出古老的禁制符文："他在说谎！第七轮回的..."

阁主面具彻底碎裂。露出的全貌让陆昭血液凝固——那是张介于苏晚与自己之间的脸，左眼银纹，右眼跳动着七彩火焰。

"终于发现了？"阁主（苏晚？陆昭？）的皮肤开始剥落，"我们三个本就是......"

赤金锁链破土而出！这次它们没有攻击任何人，而是在空中拼出《窃命经》第七章的文字：

【时之茧成，轮回当断】

【窃命者需斩过去未来，独存当下】

陆昭的青铜左臂突然暴涨，化作十丈巨刃斩向阁主。在刀锋触及对方的刹那，他看到了最后一幅画面：

某个未被污染的轮回里，自己、苏晚和阁主原本是...同一个人。